除非这些人已不是他们自己,而是被替换过了。

  但刚刚,他已经用四品之血证明了这个可能并不存在。

  此刻,除了眼前的事实,姬护已经想不到其他可能。

  “鱼肠。”

  他默然喊道。

  红衣小鬼显出身形。

  姬护问:“谢薇在哪儿?”

  鱼肠道:“瑶心池已经被那位改成了瑶宫,她自在宫中。”

  姬护道:“带她来见我。”

  鱼肠道:“皇城卫已被太后调集,而她周边还有诸多暗卫,瑶宫之中更有密道无数,臣担心...”

  姬护道:“那就让高太傅,让高开平,让他们和你一起行动!

  将谢薇,活着带到朕面前!

  许多话,朕要亲口问她!”

  鱼肠恭敬应了声“是”,然后在戏谑的笑声里消失在阴影里。

  ...

  ...

  随着第一道阳光穿破地平线,落在深宫之时,远处已响起了万千的嘈杂。

  大火腾起。

  金戈铁马的厮杀声到处都是。

  天子颓然地坐在龙吟殿的石阶上。

  而不时有他的心腹返回,将外面的情况转告与他。

  本该已经南下抵御蛮子的高开平领着飞熊军回来了,如今正在冲击瑶宫,与皇城卫厮杀一处。

  皇城卫,是太后创建的私兵,受了许多资源,自不容易击溃。

  可他们的对手却是高开平和飞熊军,这便根本打不了了。

  阴影里,不少尸体正在被抛出,那些要么是暗卫,要么是龙卫。

  暗卫是太后的儿女。

  龙卫,则是天子自己组建的。

  龙卫的人很少,走的是少而精的路线,其首领是鱼肠,。

  此时却是和暗卫直接交锋上了。

  上朝的百官战战兢兢,但一个穿着普通的魁梧男子却出现在了皇宫的门前安抚百官。

  这魁梧男子自是原藏龙道节度使——赢山行。

  说起来,这玉京原本都是赢山行的,这里的百官他自然都识得。

  此刻他虽无官身,但百官在见到他出现,却是心中踏实了许多。

  ...

  瑶宫之中。

  谢薇已经彻底慌了神。

  她怎么都没想到祸起萧墙。

  外面防线一重重沦陷,无论是皇城卫还是暗卫都在飞快死去。

  但她最依仗的“三万瀚州铁骑”却被她连夜派出去了。

  她要吞燕赵之地,令河山一统,然后再腾出手来对付南地。

  在她看来,齐楚韩魏四国也不是吃素的,怎么着都不会背南蛮一碰就碎。

  到时候,她便是无法坐收渔翁之利,也可以看清局势,再对症下药。

  “该死!该死!”

  “哪个蠢货教护儿这么做的!”

  大战一起,就屁颠屁颠地派出军队去联合,之后呢?

  之后还不是乌合之众,一盘散沙?个个儿都盼着对方的军队先上,然后反倒是每支军队都缺了战力。

  “明明吞了燕赵的机会,就在眼前!就在眼前!为什么偏偏有人要趁着哀家派兵出战时,来夺哀家的权?”

  谢薇愤怒不已。

  远处传来某个梁柱倾塌的声音,她往外一看,却见熊熊燃烧的大火又吞噬了某个宫殿一角。

  而其下,正是飞熊军和皇城卫在对抗。

  那白马银枪的将军一马当先,所到之处,所向披靡。

  谢薇眯眼远远看着那位曾经守护在她身边的将军,深吸一口气,她决定走出这里,然后和龙脉好好谈判。

  既然护儿要上位,那便让他上位。

  这又何尝不是他的成长?

  尽管这成长也太过的没有顾全大局,但这一次他终究是真正抓住了机会。

  谢薇理了理暗金凤袍,又稳了稳发髻,便要走出。

  忽地,一道声音从阴影里传出。

  “二姐,别出去了。”

  谢薇一惊,猛然回头,却看到突兀出现在宫殿内的灰衣刀客正笑笑着看向她。

  这灰衣刀客不是李元又是谁?

  “你怎么来啦?”

  “我早来了,看了一晚上戏,这才来找你。”

  “你!”

  谢薇有些无语,“你都看戏了,那肯定是看清了,怎么现在才出手?是不是...又在伱掌控之中了?”

  李元摇摇头道:“二姐,我只是来带你离开,并不打算出手。”

  谢薇俏面生出愕然之色,她诧异道:“为什么?!”

  李元道:“先走再说。”

  “哀家不走!哀家...”

  谢薇还要再说,李元却已欺身而上,劝道,“对你出手的不是龙脉,也不是护儿,或许...也不是仙域,那是一个隐藏的更深的力量,就连我都未曾看清。

  先跳出去,再观局中,可好?”

  一个隐藏的更深的力量?

  谢薇不敢置信道:“你胡说,根本没有...”

  她还未说完,李元已抬起了手。

  啪!

  一声轻响,谢薇软倒,晕了过去。

  李元抄起她腿弯,扛在肩上。

  其实他也看出来了,太后这段时间压力极大,此时也已经有些“上头”和“不清醒”了,现在更是处于一种“彻底失去理智”的边缘。

  而这种状态,往往会出现在“输家”身上。

  若是他不来,被围在这边的太后只有一个下场,那就是...死。

  别说什么“天子说了必须要把太后活着带到他面前”,乱战一起,误死几个,岂不是再正常不过?

  谢薇是活不到天子面前的。

  而李元护着她强行留下,却也毫无意义。

  到时候,他一边要面对无穷无尽的暗潮,一边要背负来自各国的压力,一边还要面对南蛮的奔袭,一边还要应对来自龙脉、神秘势力、仙域的干扰。

  太后便如一个已经被围住的棋子。

  被围了,这棋子便该被提掉,丢掉,死掉,若是强行继续存在,便是和整个大局大势为敌,到时候不知要被卷入多少无止无尽狗屁倒灶的事里。

  下棋嘛,就得守规矩不是?

  尤其是李元觉着他还是个没资格坐在棋桌上的人,那就更得守规矩了。

  不过,他可不希望太后死了。

  所以,他提前来到这儿,率先一步帮着那神秘的对手,将太后这个棋子给提掉了。

  李元左手压着太后腿弯,又用手捋了捋她的暗金的凤袍裙摆,以往下平滑地遮盖住丰满的臀儿。

  继而,他从怀里摸出个几文钱的面具戴上,继而又轻轻敲了敲桌子。

  宫殿的阴影里,突兀地走出了两个穿着黑衣、戴着黑色高帽的女子。

  这是判官司的无常。

  两位无常手里个扛着一个人,一到这深宫便对李元恭敬拜了拜,她们接到的任务便是全力配合这位神秘存在。

  而几年前,这位便将她们领入了瑶宫,再在此地进入了鬼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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